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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分之一

【双leo】迷梦(四)完结

此文完结了!撒花!感谢大家的支持,文末的诗记录了吴炎和罗玉的半生,特此献给各位!

 

罗玉和吴炎自南方赈灾归来腰间就多了一枚碧玉,那碧玉挂在罗玉一袭白衣身上显得格外耀眼,领赏时当然被当今圣上看了个正着,封赏完毕罗玉便叫圣上留下喝茶了,吴炎以为是父皇器重罗玉,高兴得直催罗玉快去。罗玉笑着看了看吴炎,只将腰间的碧玉摘下藏进了袖中。

整个下午,罗玉和圣上只相对而坐喝着从他国进贡的红茶,谁也未开口提吴炎,谁也未开口提罗玉腰间消失的碧玉。

在罗玉请安离去之时,终于听到圣上开口:“辅佐炎儿是你的使命,其他的,休要妄想!”

罗玉苦涩一笑,对襟一拜:“臣定当鞠躬尽瘁,死而后已!”

于是,吴炎眼中的玉哥哥变了,变得冷漠疏离,不肯再让他过分靠近。吴炎有时候不知道罗玉在忙些什么,却因着罗玉的规避没有办法询问。而圣上大寿之日就要到来,吴炎正苦恼送什么寿礼,罗玉倒是适时的出现了,这回吴炎可没让罗玉轻易地逃脱,将罗玉堵了个正着,吴炎把罗玉按到椅子上,势要让罗玉给自己出谋划策才肯罢休。此事并非难事,罗玉只让吴炎献一幅竹图:“竹子寓意君子,且四季常青,预示圣上万古长青,竹枝弯而不折,柔中带刚;竹节高风亮节,挺拔洒脱;竹根正直清高,清秀俊逸。此为上佳寿礼。”吴炎一听,立刻频频点头,丝毫不敢耽误便让人找来颜料和画笔,要亲自作画呈给父皇,罗玉在一旁为吴炎调色,眼里是说不出的忧愁。

吴炎的画在圣上大寿前一天大功告成,交给罗玉拿去装裱,罗玉去了几家店,最后找了一家最心仪的。罗玉坐在书案前,将画卷展开,静静的看着这幅画,眼泪不知为何便止不住流下。

次日的大寿,吴炎将画作献上,自是得到了圣上的欢心,二皇子的寿礼也让圣上直呼满意,于是心情大好的圣上宣人赐赏,二皇子喜竹,跪拜求了吴炎献给圣上的画,圣上询问吴炎,见吴炎点头,便将画作赏给了二皇子。吴炎并未在意自己的画作被转赠,既然画作已为父皇所有,父皇将其赏给谁自己都无权过问,何况二哥喜欢,君子成人之美,吴炎的画作得到赏识,自然是开心的。

坐在下座的罗玉看着眼前一幅兄友弟恭的场景,抬手饮尽杯中的酒。

三年后,当今圣上驾崩,圣旨下落不明,二皇子和四皇子大战开即,战事耗时七日,以二皇子被生擒告终,吴炎顺应继位,跟随吴炎的手下均论功行赏,罗玉却只要了个太史令。

穿着龙袍的吴炎不知要如何处置自己的哥哥,正犯愁之时,却听人来报,二皇子死于狱中,死因似是中毒。吴炎大惊,找来狱中所有狱卒,询问过暗卫,调查过吃食,却无迹可寻。案件由刑部结案,一纸文书呈给了翰林院,罗玉随意看了两眼,在史册中匆匆写了两笔便将其搁置了。

自从二皇子死后罗玉便时常梦魇,每次大梦初醒,罗玉身上的衣物都要湿透,靠在榻边也不停的盗汗,这一醒,就再难入睡。罗玉干脆起身更衣,早早去了翰林院,罗玉这个官职并非闲散,却也并不忙碌,现下罗玉来得太早,同僚还在睡梦,罗玉无所事事,干脆把玩起吴炎送的碧玉。说来罗玉已经很久未见到吴炎了,自从吴炎当了新帝,罗玉只在登基大典上看过一次吴炎,那时候的吴炎风光无限,坐拥万里江山,一抬手一挥袖,举手投足都是帝王之相,罗玉欣喜,这样的吴炎是他心里唯一的正主!

罗玉从少傅成为了太傅,而当吴炎问罗玉要做什么之时,罗玉要且只要做太史令,吴炎无法,只好依了罗玉的意,而这圣旨一接,罗玉碍于官衔品阶也不能随意面圣,于是一晃数月,罗玉竟真的再未见到吴炎,不知……罗玉突然心悸,一种不安感渐渐清晰,一点点将罗玉包裹,手中的碧玉滑落,掉在书案之上,罗玉心头一慌,快速将碧玉捡起查看,好在未从高空掉落,碧玉也只是堪堪脱手而出,所以完好无损。罗玉轻叹出声,一想到二皇子的死,罗玉就无法心安理得。

上工的时辰到了,罗玉不见同僚到来,正准备起身出门看看,就被一袭明黄阻拦,如此穿着,如此气度,罗玉惊喜抬眼,看到久违的面孔,一股欣喜难以言喻,只是……罗玉收了笑容,吴炎的眼神太过悲伤,竟将罗玉全部的念想带走,是失望还是痛苦,罗玉已经分不清了,那双眼睛从未流露出这样的情绪,一时间让罗玉不知如何形容。

吴炎看着罗玉,看着那双曾经最爱的眼睛一点点从光芒闪烁变得担忧沉默,手中攥着的一叠纸渐渐收紧,吴炎忍痛开口:“朕问太史令!朕二哥是如何死的!”罗玉的身子颤抖,全身的温度也被一并卷走。

罗玉的慌张无异于默认,可是吴炎不甘,未听罗玉亲口承认,吴炎便不信任何!

“朕问你,朕的二哥如何死的!”吴炎一点点靠近罗玉,逼得罗玉步步后退,摇头躲避。吴炎抓住罗玉的肩膀,让罗玉直视自己:“我问你啊!”这句话吼得震慑,把罗玉的心击得七零八落。

双膝一跪,罗玉艰难开口:“是臣!”罗玉痛苦喘息:“一切,都是臣做的!”

手中的纸已经褶皱,吴炎开口笑了,笑得极尽讽刺,极度嘲弄。吴炎单手一挥,手中的纸尽数打在罗玉的脸上,白纸在空中飘落,上面的字罗玉看得清清楚楚。口中一阵腥甜,罗玉急忙压住。

“太史令,你真是朕的好太史令!为了助朕登基,你竟然让朕背上弑兄的罪名!”吴炎眼神冷淡,罗玉跪在地上,只想乞求吴炎不要用那样的眼神看着自己。“你成功了,你算计了所有人,包括父皇,包括我!”吴炎靠近罗玉,罗玉勉强躲着吴炎,却躲不过他口中如同刀子般锋利的一字一句。“你从你爹那里知道父皇时日无多,竟借父皇寿辰之际,让我作画献给父皇,可你早就算计好了,二哥儿时就喜欢抢我的东西,知道二哥一定会要走那幅画,连父皇都未曾想到,你竟在颜料中下慢毒,让二哥一点点死去!我更想不到的是,这种可怕的手段竟是我曾经心爱的玉哥哥亲自操持!”

那声玉哥哥说出口,罗玉忍耐已到极限,任由眼泪滑落。

那个你曾说过的干净纯粹,澄澈灵动的玉哥哥,想不到有一天,会让你如此失望吧!

“我为了能让二哥活着,千方百计将二哥活捉,便是为了不像其他帝王那般暴政,而你,你竟……”吴炎无法成句,他不想用那些肮脏的字眼来形容他的玉哥哥。

我知道的!我都知道!所以我去做太史令,我来撰写史记,这些恶我愿意一力承担。罗玉在心里倾诉,他要让吴炎继承皇位,他要让吴炎没有后顾之忧,他要让吴炎成为史册上最光辉的帝王,没有污点,没有过错。

“我想不到,我怎么也想不到,我甚至不愿承认,哪怕你否认,我都会去选择相信你,玉哥哥,你说啊!这不是你做的!”吴炎一点点失去理智,他抓着跪在地上的罗玉的肩膀,一遍遍让罗玉摇头,换来的却是罗玉滚落在手腕上的眼泪。

吴炎被烫得松手,罗玉的身子也跌倒在地。吴炎握紧双拳,任由指甲嵌进手掌,留下粉红色的痕迹,背转过身,吴炎沉声开口:“削了罗大人的官籍,将罗玉送出宫!”

罗玉仓皇爬到吴炎的脚边,拽着吴炎的裤脚:“不,不要,不要赶我走!”罗玉突然觉得若是此刻放手,便是永远的放手了,所以他任由身旁的太监用力拉着自己也不肯松手。你说过的,你说过再也不会离开我的,现下,是你让我离开你吗?

侍卫眼见两个太监挣不过罗玉,便上前将罗玉拖走,混乱中,罗玉手中的碧玉甩出,砸在地上顷刻间四分五裂,罗玉心头大恸,连忙去拾碎了一地的碧玉,侍卫见罗玉松手,便赶紧将罗玉拖了出去,罗玉用手划着地上的碎玉,几处碎裂的锋利将罗玉的手割破,罗玉不为所动,只将它们紧紧攥住。

“吴炎!吴炎!”罗玉的喊声越来越小,直到消失殆尽,吴炎才敢转身看向门口,仿佛耗干了所有力气,吴炎挡住脸,身子一点点滑落。

吴炎身边的大太监精明,知道罗玉是圣上爱的主儿,所以不敢怠慢,只将罗玉送上马车,细心安抚:“罗大人,您别急,圣上现下在气头上,所以才将大人赶了出来,等到圣上心情平复了,肯定又要让咱家将大人接回来,大人先回将军府休息几日吧!”大太监见罗玉靠在窗边一言不发,也不再开口。

快到将军府门口时,罗玉突然叫停:“公公就送到这儿吧!剩几步路让我自己走!”罗玉掀开车帘,跳了下去,看着不远处的将军府,沉默许久。

大太监哪里敢走,在马车里看着罗玉的一举一动。

罗玉一点点往将军府门口走去,一步一步,数着自己的罪数。作为臣子,欺瞒圣上,犯下过错,此为不忠!设计陷害,利用他人,成己之利,此为不义;投毒下药,谋杀皇胄,清除罪孽,此为不仁!罗玉走到将军府门前,直直跪拜,无法在爹年迈之时承欢膝下,此为不孝!罗玉起身,离开将军府。

大太监一看,赶紧让两个侍卫跟着罗玉,自己则赶紧回皇宫向圣上汇报情况。

吴炎得知此事,立刻加派了人手,担惊受怕了一夜,知道罗玉找了一间客栈休息了一晚,才得以安心。“继续跟着,罗大人的一举一动都要及时向朕汇报。”吴炎害怕了,昨日赶罗玉走,是不是太过严重了?罗玉是出落得那样得体的一个人,即便是做了这般可怖之事,是不是也该给他一个为自己申辩的机会?

罗玉在客栈将碎玉粘了一夜才勉强将它们拼凑完整,只是碎痕太过清晰,已不是初时纯洁无暇的碧玉了。罗玉静静的看着碧玉,他太了解吴炎了,吴炎知道南下赈灾那次的刺杀是谁指使,却仍旧要留那人的性命,是自己,坏了规矩,也让自己在他心中的形象土崩瓦解,吴炎生气了,这次是气的狠了,直接将自己赶了出来,罗玉知道自己再不可能回皇宫了,也不可能回那个世代忠良的将军府了,不怪罗玉想的决绝,只是如果吴炎有心让罗玉回去,他会来找罗玉,亲自带罗玉回去,可是他没有,他派了好些高手保护罗玉,却不愿叫罗玉回去,而将军府,罗玉也没有脸面再回去了!

于是天大地大,罗玉发现竟没有自己的容身之处,不知从何时开始,自己的命好像就那么真心实意的交给了吴炎。

罗玉起身,收拾妥当,推门而出。

吴炎说的都对,唯一错的却是,先皇时日无多之事虽是从罗将军那听来的,却是罗玉偷听的!这个世界上,没人愿意和罗玉说话,只有吴炎曾带着罗玉赏花看星,可就这样极其珍贵的唯一,也让罗玉亲手推离了。

罗玉退了房,去铁匠铺买了匕首,去药店买了药草,去马场挑了好马,最后走到了无人的长巷,将刀凑近自己的心脏,暗中保护罗玉的侍卫一个个匆匆现身,罗玉对着他们笑了,用刀指着自己的心脏,让所有的侍卫离开自己的视线,待侍卫迫不得已尽数退开,罗玉翻身上马,出了城门。

“圣上,罗大人跑了!”大太监急急忙忙跑到吴炎面前汇报。

吴炎心口钝痛:“跑了?什么叫跑了?跑去了哪里?随行看护的侍卫呢?”

“罗大人以命相挟,让所有侍卫撤走,自己驾马跑了。”

“人找到了吗?”吴炎要出皇宫。

“圣上,使不得呀!”大太监伸手阻拦:“圣上不能随意离宫呀!”

吴炎狠狠推开大太监:“如果玉哥哥有什么三长两短,会要了我的命!”

大太监闻言松手,吴炎换上便服,驾马离宫。

暗卫一同跟了出去。

吴炎不知罗玉会去哪里,好像罗玉从来都没对吴炎说过以后去哪儿,因为吴炎在哪儿,罗玉就陪在哪儿。

吴炎在城门口停了下来,眼前四通八达,罗玉又能走哪条路呢?暗卫现身,吴炎命人走了不同的岔路,自己则扬鞭南下,如果还有能让罗玉留恋的地方,或许就是那片天然的药浴池和那颗开满粉色樱花的樱花树了!吴炎一刻不敢耽误,他知道罗玉的马术多么精湛。

罗玉果真去了那里,洗了药浴,穿上白衣,去了那棵樱花树下,坐着等着夜幕降临,看看满天繁星。

吴炎连赶了两天的路程,在第三天日落之时终于到了药浴池。

可是,罗玉不在这里,吴炎又往樱花树下赶,好在两地间隔不远,一炷香的时间便能赶到。

天光渐暗,月上广寒,星空也开始耀眼,吴炎跑到樱花树下,远远便看见那一袭白衣的公子,背对着自己,倚靠在樱花树边,如此安详,又如此美妙。微风吹动,吹散几片樱花,花瓣落在那人的身上,如同一场风花雪月,而那人,也任由花瓣盖在身上,仿佛在接受着粉红的葬礼。

吴炎慢慢走过去,绕到那人的身前,那人闭着眼睛,像是睡着一般,吴炎爱怜,伸手轻触那人的脸,触手冷凉,吴炎心惊,借着月光细细望去,那人的唇已染上紫色。

“玉哥哥!”吴炎心头大骇,将罗玉搂进怀中,而罗玉却依旧毫无反应,吴炎伸手探上罗玉的鼻息,在感受到罗玉的呼吸后,还未松口气,一滩紫色的血便从罗玉的口中喷出。吴炎怕了,他怕罗玉就这样离开他,初时相见,他就将罗玉气的吐血,吴炎不愿罗玉的最后也是被他气到吐血,何况,还不能到最后!他还没告诉罗玉,他有多爱他!而罗玉也还没有告诉吴炎,他有多爱他!

吴炎抱着罗玉去了医馆,虽然救治及时,可是罗玉却迟迟不肯醒来。

吴炎带着罗玉回了皇宫,让罗玉住进了自己的寝宫,罗将军来看过,与罗玉共同谋事的同僚来看过,吴炎也日日守在罗玉的身边,只是罗玉仍然没有醒。

宫中的樱花开了,宫中的夏蝉鸣了,宫中的秋叶落了,宫中的冬雪飘了,罗玉就像是置气的孩子一般不肯睁眼。

罗玉做了很长的一段梦,梦里只有自己,在一棵樱花树下千回百转,走累了便靠在樱花树下欣赏星光,静静想来此生宿命,犹如草叶上的白露,水中倒映的月影,一生孤独,好不容易遇到了一个人,本以为能走到终点,却依旧苦笑如何才能长远,于是,他锁住了时间,自我催眠,任由那个声音在他耳边,他已不想再回到人间,进入那个深渊。

春风吹香尽

窃思无可隐

本无以为异

奈何背离心

流水似君意

偎依复相亲

手染千丝缕

巧动身下姿

赠君相思玉

誓不弃君去

心如死灰烬

徒留其叹息

愿君可否与

只求渡人惜

樱花树下立

谁人着白衣

有人在吟诗?这诗不曾听过!蝴蝶展翅前总有漫长的准备,吴炎看到那双久违的眼睛再次睁开,哭得像个失而复得心爱之宝的孩子。

玉哥哥,不要再离开我!我也不会再让你离开!

——end——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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